现实版怒海救援

➤“海上救援是离死亡最近的职业之一。”

➤“无论天涯海角，都要尽最大努力把人带回家。”

➤“能通过专业技能为祖国作贡献，保障人民安全，我很自豪。”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常清潭 实习生 徐斐懿 刘舟

　　

　　劈波斩浪，与时间赛跑，从惊涛骇浪中抢回一条条生命，这就是海上救生员们的工作。

　　“英雄谈不上，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曾救助140多人的交通运输部北海第一救助飞行队直升机救生员蒋小华说。

　　乘着直升机去救人

　　乘着直升机从天而降救人，是蒋小华自打当兵起就萌发的向往。

　　2004年，18岁的蒋小华入伍成为空军航空兵，第二年正赶上空军空中救援队成立。带着一腔热情，他主动报名、顺利入选。在部队，他学到了许多有关空中救援的知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能亲身参与一次救援行动。

　　2012年临近退伍，蒋小华面临新的职业选择。对于部队生活他有不舍，对于未完成的空中救援梦想，他有不甘。此时，北海第一救助飞行队的招聘计划公布，蒋小华毫不犹豫就报了名：“实在是喜欢这份职业。”

　　通过层层选拔，蒋小华凭借优秀的个人素质进入北海第一救助飞行队，成为一名光荣的海上救生员。

　　北海第一救助飞行队隶属交通运输部，海上救援是他们日常工作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发生事故时，队员们要第一时间搭乘直升机出发，避开风浪干扰抵达被困人员上空开展救援。

　　机上通常配有五名队员：两名负责驾驶的飞行员、两名负责到海面开展救助的救生员，和一名负责把救生员放到水面、指挥驾驶员配合救生员工作的绞车手。机上还会配备简单的医疗设备和处理伤口的药品。

　　自2014年第一次作为救生员随队行动以来，蒋小华已经安全随机飞行超1600小时，成功救助各类遇险人员逾140人。

山东烟台蓬莱沙河口机场附近，交通运输部北海

第一救助飞行队直升机救生员蒋小华进行海上训练 崔旭冬摄

　　“把更多人安全地救回来”

　　退伍时，教导员曾嘱咐蒋小华：“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一定要把更多人安全地救回来。”

　　这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2017年7月21日中午，当时正下着大雨，正在队里吃午饭的蒋小华突然接到渤海湾沉船的通知，船上有5个人急需救援，他和队友们立刻集合出发。

　　由于天气太差，碧蓝色的海水被风浪卷得发黄，队员们飞行了40分钟也没找到被困者的身影，而飞机油量仅能支持70分钟搜索。但他们不想也不能放弃，机长把飞机拉高让大家扩大视野范围，所有人都更仔细地找。过了大概三五分钟，机长喊，“前面有人！”

　　作为主力救生员的蒋小华立刻穿戴装备，力求节省救援时间。他一准备好，绞车手和机长已经协调好飞机下降高度，打开舱门蒋小华马上就下去了。

　　根据经验，他优先为体力不支的女性套上了救援套。上升过程中，蒋小华回头看向海面判断下一个救援对象时，却看见两个孩子！通知只说是五个人，没说有孩子。他心里咯噔一下：“飞机上没带解救小孩的救援箱！”

　　“怎么办？”蒋小华当机立断，“先给孩子们套上救援套，再用手臂把他们夹住，上一个双保险。”

　　最终，两个孩子都被平安送上飞机，在所有救援队员的努力下，一家五口得以平安团聚。

　　平稳返航的那一刻，大家都流下了眼泪。蒋小华回忆，飞机一落地，队员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庆祝，都跑回去给家里人打了电话。

　　在死亡边缘求生

　　海上救援是离死亡最近的职业之一。蒋小华回忆，第一次作为救生员下到水面施救，曾出现过极其惊险的一幕。

　　当时海上风浪太大，被救人员意识已经模糊，只知道把救援钢索使劲往手上缠，无法按照蒋小华的指示行动。

　　“我当时就懵了。”蒋小华没想到第一次救援会遇到这种意外。刚把被救人员左手从钢索上扒下来，那人的右手又抓了上去，如此往复不断。

　　贸然起吊，两个人的重量会立刻将被救人员的手臂拉断。蒋小华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安抚被救人员，花了近10分钟才把被救者带上飞机，“把人救上来后的那种心慌和后怕我永远记得”。

　　海上救生员将别人带离死亡边缘，却把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只凭背上的一条钢索保证自己的安全。

　　每当海浪朝蒋小华扑来，或船只倾覆时，绞车手与机长都会及时地调整位置，帮助他避开危险，“我心里有安全感，因为我相信机长会飞得很稳，绞车手能很准确地把我放在救援点位上”。

　　目前全国交通系统中，飞行救助队队员仅有159人，其中像蒋小华这样能参与一线水面救援的救生员更少，只有70人左右，他们是海上救援中十分宝贵的力量。

　　“能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为祖国作贡献，保障人民安全，我很自豪。”蒋小华说，“无论天涯海角，都要尽最大努力把人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