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力量以最快速度投入搜救

➤在事故现场主要撞击点东南方向约20米处的表层泥土中发现了失事客机上两部飞行记录器（黑匣子）中的一部

➤除了继续在原有核心区域开展搜救外，目前已将搜索范围扩大到近20万平方米

➤搜救人员在离事故核心现场约10公里处的藤县藤州镇四旺村鸦塘组一农田发现一个疑似飞机残骸碎片，长度约1.3米，最宽约10厘米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林凡诗

　　

　　3月21日，东方航空公司MU5735航班执行昆明—广州任务时，在广西梧州市藤县埌南镇莫埌村坠毁。机上载有乘客123人、机组人员9人。

　　事故发生后，一场紧急搜救迅即展开。《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第一时间赶赴客机坠毁事故核心区域，直击搜救现场。

2022年3月24日，搜救人员在事故核心现场进行搜索工作  陆波岸摄/本刊

　　合力搜救与时间赛跑

　　一道道搜救灯光闪烁在夜空，记者在赶赴事故现场路上看到，大批搜救人员和车辆不断奔赴事故现场。

　　各方力量迅速集结，以最快速度投入搜救。

　　广西壮族自治区应急管理厅启动一级应急响应，迅速派出应急管理、公安、交通、民航、消防救援、森林消防、卫生健康等搜救队伍赶往现场，投入封控、搜救、清理现场等工作中。

　　21日15时50分，梧州市藤县消防救援大队首战力量到达现场，侦察发现事故现场有部分飞机残骸及浓重燃油气味，并有未完全扑灭的山火。到场消防救援力量立即组织扑灭余火，同时开展人员搜救。

　　16时15分，武警梧州支队与地方应急管理部门对接，派出30余名官兵携铁铲、救生绳、救援包等物资出发，于17时40分抵达搜救现场。

　　梧州市消防救援支队接警后，立即调派23辆消防车、117名消防救援人员前往搜救。广西消防救援总队迅速启动应急预案，全勤指挥部奔赴现场，调派南宁、柳州、桂林、北海、玉林、贺州、来宾、河池支队538名消防救援人员前往增援。

　　自治区卫生健康委员会也在第一时间组织12名重症、烧伤、骨外科、创伤等专家赶赴藤县。同时，梧州市卫健委派出80多名医护人员、36部救护车赶到现场，在现场设立救护点，安排好一、二线救治医院，设立快速通道，准备好各类抢救物资和设备。广西各地首批心理专家50余人陆续赶往现场。

　　同时，后方保障工作迅速展开。

　　南方电网广西电网公司第一批4台应急发电车、8台应急发电机、一批应急照明设备已经抵达现场。党员、青年突击队共67人，全力开展现场应急保电工作，在事故现场布置移动灯塔等大型照明灯具，全力保障搜救现场安全可靠供电。

　　中国石化销售股份有限公司广西梧州石油分公司，第一时间启动特大事故保供应急预案，组织成立加油服务支援队，在沿途加油站设置专用加油机，开辟绿色加油通道，为各地前来搜救的消防车、特警车、救护车等车辆提供服务，确保车辆随到即加。

　　阴雨滑坡路难行

　　22日清晨，踏着泥泞的小路，记者来到事故现场核心区。映入眼帘的是烧焦的山体、断裂的树枝，以及散落一地被熏黑的橘子。

　　20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果林，金黄色的柑橘挂满枝头。

　　在坠机的核心区域，记者看到，飞机残骸和物品碎片散落在山谷中，山谷间被撞出一个深坑，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燃油泄漏的刺鼻味道。

　　坠机地点周边上空，多架无人机正在飞行。大疆应急联盟工作人员张学良说：“无人机对近68万平方米的区域进行作业，采集证据信息，其热成像功能有助于寻找黑匣子。”

　　张学良身前的电脑屏幕上，作业范围的区域在绿色地图上呈叶片形状，位于“叶心”的坠机地点三面环山，进出仅有一条小路。

　　公安部、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民航局等方面专家进入事故核心现场搜寻物证，以求确认失联人员身份。搜救人员开展拉网式搜索，并对相对大件的残骸进行标记，大量搜救人员使用专业工具，牵着多只警犬，进行地毯式排查，只要有一丝生还机会，他们就不会放弃对生命的搜救。

　　22日到24日，藤县迎来降雨降温天气。

　　“我们要赶在暴雨来临之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尽快把通往现场的便道打通。”22日，负责施工的中交二公局现场负责人郭兆亮说，由于事故区域远离公路，为方便机械设备及人员进入事故现场搜救，现场指挥部投入6台挖掘机和近50名工人紧急开辟一条前往事故现场的道路。

　　23日上午，受连续降雨影响，事故现场湿滑泥泞，给搜寻带来阻碍。记者走在前往事故现场的路上，一脚深一脚浅，一不小心还会陷入泥里。为方便雨天行走，工作人员在路上用竹架板铺设了一条小道。

　　广西消防救援总队总队长郑西说，搜救工作面临重重困难：降雨造成了事故核心区域的积水，经专家评估，事故搜救现场存在小规模山体滑坡和塌方的风险。雨后道路更加难行，且事故区域远离公路，山路狭窄湿滑，大型消防救援车辆和设备无法抵近。

　　记者看到，坠机核心地点不远处原本为农田区域，容易积水，现场排水工作和搜救工作同时进行。郑西介绍，23日消防救援人员先后两次调派2台消防泵、14人抽排积水80立方米，解决了核心区积水问题。

　　此外，消防救援队伍还在现场设置了可燃气体监测点，定期进行检测，记录数据变化，监控现场洒落和残存航空燃油的火灾风险；调集了高倍数泡沫发生器、泡沫消防车等装备车辆在外围待命，对泡沫勾管、泡沫炮阵地设置与供液干线铺设路线进行了实地踏勘和安全风险评估、测试，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工作。

　　远在南宁的自治区应急管理厅应急指挥中心，可实时查看搜救现场的画面。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供电、电信、医疗、宣传、公安、应急管理等各部门单位人员来回奔忙，紧张而有序。

　　找到了第一部黑匣子

　　“黑匣子找到了！”23日16时许，在事故现场主要撞击点东南方向约20米处的表层泥土中发现了失事客机上两部飞行记录器（黑匣子）中的一部。

　　记者在搜救现场看到，现场调查人员手持外观为橙红色的飞行记录器，并对记录器进行了初步检查，在拍照后用袋子封装好放入一个塑料箱内。

　　17时许，在“3·21”东航飞行事故国家应急处置指挥部第二场新闻发布会上，民航事故调查中心主任毛延峰宣布了这一消息。毛延峰说，记录器外观破损严重，存储单元外观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损坏，但相对比较完整，经飞机工程师和译码工程师共同判定后，确认为驾驶舱语音记录器。

　　“我们已将其连夜送往北京的专业机构进行译码。”民航局航空安全办公室主任朱涛说，记录器所记录的数据下载和译码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内部存储单元出现损坏，则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完成译码后，将为分析判断事故原因提供重要的证据。

　　相关专家介绍，飞机一般装有两部黑匣子，其中一部为飞行数据记录器，记录着飞机的高度、速度、航向、俯仰角、滚转角、垂直速度等重要参数，在发动机启动时开始记录，发动机停车后终止记录。另一部为驾驶舱话音记录器，可以记录四个通道声音，分别为机长通道、副驾驶通道、备用通道、环境通道声音。其中飞行数据记录器安装在客舱尾部，记录时长25小时左右，记录参数1000个左右；驾驶舱话音记录器安装在货舱尾部，可以记录四个通道声音，记录时长大约两到三小时。

　　毛延峰介绍，失事飞机的两个记录器外表面颜色非常醒目，便于搜寻发现，且具有可以抵抗高过载冲击撞击（3400g，6.5毫秒)、耐高温（1100摄氏度持续60分钟火烧）、耐海水浸泡（30天）等特性，不易损毁，可以在事故发生后帮助分析飞机状态、机组操作情况以及在驾驶舱面临的状况。

　　“由于本次事故情形比较罕见，空管雷达显示飞机是在巡航阶段突然下降高度，且下降率很大。我们希望能够尽快找到机上两部黑匣子，送到专业实验室进行译码，这对我们梳理事故链条、还原和分析事故原因非常重要。”毛延峰说。

　　在事故现场，各方组织技术力量使用专业物探设备对事故现场地面以下区域实施探测。同时，以主要撞击点为中心，扩大搜索半径范围，组织开展拉网式搜寻，全力寻找另一部黑匣子，推进调查分析进度。

　　除了寻找黑匣子，调查人员通常还会搜集其他与空难成因有关的信息。

　　“空难调查专业性极高，是一个非常复杂、严谨的过程。”中国民航科学技术研究院航空安全研究所所长舒平说，这意味着事故调查除了依赖黑匣子，现场调查以及实验验证等方面的调查也是十分重要的，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搜救仍在继续

　　截至本刊截稿，多方仍在加紧冒雨地毯式搜救。

　　广西梧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劳高进在2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当日，当地共组织调集救援力量2248人，各类车辆装备180余台（套）投入搜救。除了继续在原有核心区域开展搜救外，目前已将搜索范围扩大到近20万平方米。

　　记者在事故现场看到，核心区东面区域基本上是原始山林，植被丰富，杂草茂密，而且山势陡峭，从山脚到山顶高差近百米。消防救援人员依靠铁锹铁铲，沿着一些大型的石头、断壁一路向上开辟道路，一边攀爬一边搜寻。

　　河池消防救援支队支队长廖克斌说，这几天不断扩大搜救范围，山中信号不好，搜救人员只能用喊话的方式进行联络，“大家嗓子都已经沙哑了”。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事故的主要撞击点，飞机大部分残骸集中在主要撞击点周围半径30米左右的核心区域内，深度从地表向下延伸至20米左右。”朱涛说。

　　24日下午，在事故核心区域，消防救援人员在处理一块相对较大的飞机残骸，看上去是机翼部分。这块残骸之前挂在山林间，几十名消防救援人员踏着泥泞，先是用绳索往下吊，又数次用木架子调试下降方向。搜救现场的一片空地上，清理出来的飞机残骸被分类摆放在遮雨棚下，重要物证被特别标注。一位调查人员表示：“这些飞机残骸将由专家进行鉴定。”

　　据介绍，目前有关方面已找到的主要残骸，包括发动机部叶片及涡轮残件、发动机吊架残件、左右侧水平尾翼残件、副翼自动驾驶作动器、带有部分翼梢小翼的机翼残件以及发动机齿轮箱和飞机主起落架残件。此外，还发现了驾驶舱内的机组逃生绳、机组手册残片以及部分机组证件。搜救人员已将搜寻到的遇难者遗物、飞机残骸和部分遇难者遗体残骸，移交调查工作组。

　　记者从2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获悉，搜救人员在离事故核心现场约10公里处的藤县藤州镇四旺村鸦塘组一农田发现一个疑似飞机残骸碎片，长度约1.3米，最宽约10厘米。□